這天,我到理髮店剪髮,無數次腦海中閃過的事終於發生。理髮師問我:「你想怎樣剪?」「這樣這樣吧。」

他手執剪刀,二話不說,就插在我頸上。

鮮血像救火般直噴在他臉上。我呆呆的望著,應該沒有什麼表情吧,血一直噴。「不怕死嗎?」「不知道。」「想死嗎?」「你拿主意吧。」他瞪眼看我,兩秒吧,終於按捺不住用大量白毛巾按在我的傷口,再用手拭去臉上的血。

「%$#@!毛巾都弄髒了!水費很貴啊!」水費很貴嗎?

止血了。我站起來,死魚般的雙眼望他一眼,推門走到街上。

在這舊區漫無目的走著走著,途人看見我衣服上的血跡也不以為然。正想過馬路之際,忽然額頭一痛,我仆倒地上,只見玻璃碎四濺,原來有人將玻璃水樽從高處擲下。我摸一摸額頭,手指沾滿鮮血,怒火中燒。抬頭一看,只見一人探頭張望。我衝上去這幢唐樓三樓,找到一單位往它木門狂踢,破口大罵。

門開了,我一手推開大門,一個老伯已經退到靠窗邊,我衝過去一手執住他衣領,卻好像碰到什麼。「對不起,我一時不小心。」我轉過頭一看,原來另一個玻璃樽又掉在街上,幸好沒有傷及途人。我回過神來,卻面色慘白(不應再有什麼血色吧),跌坐在地上。

這裡大概三十平方呎,一張床,大量雜物都在床尾靠窗位置往上堆。「對不起,年輕人......我家太擠,一不小心......把水樽掉了......」他彎身翻開鐵罐,將僅餘的八十元遞給我,「我沒錢賠湯藥費,只足夠你坐的士去醫院,你大人有大量請不要報警......」「不用了!」我撥開他的手,從我錢包中掏出幾百元放在他床上,頭也不回跑到街上,心情糟透了。

一家小學剛剛放學,小朋友都在我面前走過,學校門口站著一名老師,他正撫摸一名學生頭髮說:「記得每晚祈禱,上帝會給你永生......」我一巴掌打在他臉頰,「胡說八道!」他怔怔地看著我,我卻忽然嘔吐起來。越來越不適,渾身乏力,我終於爬上一部的士。

在伊利沙伯醫院等了急症室等了三個小時感覺舒服多了,醫生用一分鐘為我詳細檢查,然後我又可以施施然離開。

回到家已經是晚上十時。我打閞電腦,繼續未完成的工作。如果要說不同的死亡方法,我大概註定是這種:累死。我一直工作,聽到熟悉的鳥聲,知道是凌晨三時了。寂靜了一會,又聽見鳥聲,看一看時鐘,原來五時牠們又會喧鬧一番。終於完成工作,我發了電郵,合上電腦,關了燈,才發覺已經天亮,六時了。

下午兩時才起床,煮了個即食麵,糊里糊塗過了兩個多小時,很累,很悶。

我決定去剪髮。就像看電影、遠足、打麻將、按摩、召妓、上教會、吸毒,做任何事都不會有充分理由的。

理髮師問:「想怎麼剪?」

我一手捉住他拿剪刀的手,將剪刀拉到我面前。「你......你幹什麼!」

「沒事......想看是什麼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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