蝸牛路

Sam Peckinpah1971年執導的名作，被譽為暴力電影經典，同時卻因為暴力場面──尤其是一場強姦戲，在英國被禁多年。

我要看的理由很簡單：以暴易暴的主角由矮小斯文的德斯汀荷夫曼(Dustin Hoffman)飾演，這或許是他拍過唯一充滿暴力的電影。

故事也很簡單：一名年輕的美國數學教授David(Dustin Hoffman飾演)和性感的嬌妻Amy回到她的故鄉英國一小鎮，打算避世做學術研究。鎮上的流氓將他當作異類恣意戲弄嘲笑，其中一人Charlie是Amy的舊情人，流氓得寸進尺而David忍氣吞聲，他們更設局強姦了Amy。最後David為了保護一名低能兒殺人犯，終於忍無可忍大爆發以暴易暴。

本片前段大部份時間其實尚算平靜，流氓和夫妻並未正面衝突，娛樂性不算很高，但是夫妻關係日漸疏離破裂，流氓於屋外和夫妻於屋內對峙劍拔弩張，事態發展越來越壞，而雙方形勢強弱懸殊，David膽小怯懦自以為是凡事企圖息事寧人，觀眾明白這是不現實的想法，不免一直被牽扯住神經。

Charlie將Amy強姦的一場戲當年極具爭議，導演一方面剪接插入David被騙在郊外打獵的情景來表現Amy的痛苦和無助，一方面Amy逐漸又像被Charlie挑起了情慾，導演被批評竟然設計受害者享受被強暴的過程，其實兩人本來就是舊相好，Amy當時正值為著與丈夫關係緊張而失落，情緒複雜可以理解，而她根本就只是一個天真無知任性的小野貓卻從來並非賢淑妻子，到第二個流氓上場她的痛苦尖叫亦證明Charlie和別人對於她來說是有分別的，批評實屬多餘。

David最後在屋內力敵屋外五名持槍大漢，決心奮力一戰，為的不是保護家人──他根本由始至終不知道妻子被姦；也不僅僅為了維護正義──他拒絕交出低能兒嫌疑犯卻其實不清楚對方是否有行兇，真正碰到他底線的是流氓要強行闖入他家，他誓要保護家園，不許他人任意破壞踐踏。David一介文弱書生，既非Rambo也非A-Team要以一敵五卻如斯鎮定未免於理不合。至於那些暴力行為，今時今日看來實屬小兒科，不過出自Dustin Hoffman手還是頗令人痛快的。

當文明人遇到蠻荒世界，法律、道理無人理會，以暴易暴無可避免。本片以後的《猛龍怪客》(Death Wish)和港產片《山狗》都以此為主題，暴力尺度尤有過之，或者1971年的英國電影評檢尺度是那麼保守，不過誰知道英國人不是因為本片將那蠻荒之地設定在英國？畢竟今日的尺度寬容得多，現在我們的禁片是《人形蜈蚣》這麼變態的電影。

是不是大好男兒都曾經幻想假如家人被流氓暴徒傷害自己會否勇於反抗？應該會是吧。不過小時候曾經有一次獨自到籃球場射球，來了一群十來人年紀比我大一點的，他們要佔用整個籃球場，二話不說就將我的籃球扔到九丈外，我不服氣拾回籃球堅持在那裡射球，然後又一次球被扔了。當時多想狠狠的給他一個「波餅」，然而好聽叫「理智」其實叫「怯懦」的我和初時的David沒有兩樣，死死氣到旁邊去。至今天回想仍然覺得有點後悔。

本片的名字源自老子《道德經》第五章：「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聖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的英譯，「芻狗」是古時用來祭祀以稻草結成的狗。導演心目中的「芻狗」究竟是指David還是指所有人，我真的搞不懂。